【認識台灣陣頭之美】官將首與八家將‧畫臉

2018/08/19 06:00

記者蔡瑞宇／報導

扮將者臉上各種神明形象的臉譜，是面師們揣摩神明性格與職責後的藝術創作，對於不熟悉神話故事的民眾，卻往往難以區分官將首或八家將；此次邀請精通官將首與八家將臉譜的面師林自賢，為讀者示範畫臉，並將其中特色一一道來。

達人出列

林自賢／專業面師

艋舺青山宮、新莊地藏庵專用面師，熟悉八家將、官將首與各體系將腳的面譜技法，本身也曾經開臉（畫臉的俗稱）扮將，致力於將藝傳承工作近30年，作育弟子無數，為北台灣首屈一指的面師。

官將首

林自賢表示，官將首的面譜，增將軍以綠色為主、2位損將軍則以紅、藍色為主，最開始先用白色化妝膏，依序在眉宇、鼻子、下巴、雙頰勾勒出火焰圖騰的線條，再一層層填入顏色，最後在額頭、鼻子與下巴點上金色顏料，這樣的上色模式，俗稱「三點金」；最後佩戴上眉毛、鬢角，口啣獠牙，畫臉作業就算完成，畫完一張臉甚至要40分鐘以上，過程需要全神貫注，不容許絲毫錯誤。

林自賢補充，面譜的繪畫技法隨時代演進，不論是官將首或是八家將皆分成「勾勒法」與「填色法」2大類，而最早期的初代官將首黃秋水老師，其實只有按照經書裡的記載，僅在臉上抹上大片綠色色塊，再佩戴上獠牙就算完成，為簡單的青面獠牙，相當陽春。

融入京劇元素 增添可看性

後來為了增添可看性，並彰顯神明的人物性格，黃秋水老師在與好友周漢儀討論後，融入了京戲的元素，在綠色的色塊之上，另外勾勒上白、黑、金等線條，先打底、再勾線條，即為「勾勒法」，屬於較早的手法；現在畫臉則多以「填色法」為主，先用白色的化妝油膏，在皮膚上勾勒出底稿，最後填上代表不同含意與神明屬性的代表色，使面譜顯得華麗生動，即為填色法。

八家將

林自賢提及，官將首與八家將面譜的構成，依不同地區與廟方，在用色與線條上略有差異，但仍不跳脫該神明的大致風格，主要是將魚尾紋、法令紋、嘴巴、眼神做戲曲般的誇示，再畫上該神明的代表圖騰與配色。這樣的特性，在八家將的面譜上尤為明顯。

引用神話故事元素 各有不同風貌

八家將因歷史淵源長，所以每一位神明除了職責區分細膩，也有具體的姓名與人物故事作參考，所以面師構思面譜時，會引用進神話故事的元素，略作變化，春夏秋冬、甘柳范謝8位神明各有不同風貌。

以這次示範的八爺范將軍為例，傳統說法是「黑底潑猴面」，相傳范將軍死於溺水，民間又傳說是靈猴精轉世化身，所以面譜扮相以潑猴為意象，並以黑色等深色系為底，兩頰輔以圓圈、金錢圖騰；特色是嘴部採火焰圖騰（類似國畫中的技法，圖騰兩側下垂、中間凹陷，並隱去火舌的形象），俗稱火焰嘴，額頭則有半月形象，象徵明月高懸，既彰顯陰差的身分，又有執法人員公正無私的意象。

此外，與八爺並稱黑白無常的七爺謝將軍，則是「白底蝙蝠面」（如圖A），即白色打底，並在眉宇間勾勒蝙蝠圖案，下巴繪上紅舌頭（亦有扮將者吐舌或口啣假舌頭的意象），寓意謝將軍為上吊過世，故長舌外露。春夏秋冬4位大神，分別呈現蓮花面、葫蘆面、大鵬面、老虎面等形象（依不同流派略有差異），與甘將軍的「紅黑陰陽面」（如圖B）、柳將軍的「章魚足形面」（即在嘴角勾勒出倒勾章魚腳形狀的法令紋，如圖C）各有特色。

面師也有禁忌？使用顏料今昔不同？

林自賢說，清晨開始的活動，甚至要半夜2、3點就開始畫臉，要在限定時間內完成數十張面譜，時間非常緊湊；林自賢以自身為例，表示師門有規定繪畫官將首的臉譜時，扮將的工作人員一律要坐著上妝，不能躺下（躺下意同為死者上妝，對神明不敬），所以面師只能站著畫臉，一站就是好幾個小時，對體力、精神的消耗極大；面師執業期間，甚至必須和扮將者一樣，遵守齋戒、淨身的規矩，得有為信仰吃苦付出的精神才能執業。

為避免扮將者流汗或是受到天候影響，造成顏料脫落，故扮將者在畫好臉之後，必須時刻保持良好儀態，也不允許抓癢，遂有開臉後不說話、舉止須端正一說，以保持完好形象。林自賢表示，每一位面師使用的顏料都有自己的秘方，早期的顏料類似油漆，卸妝不易，往往活動結束好幾天，眼睛周圍還殘留著洗不乾淨的黑眼線；現代顏料多是面師以化妝品原料調製的油性原料，用卸妝棉即可簡單卸除。